霁光浮瓦

补档重发。全文及全系列见合集。

棋圈全员武侠paro，基于各轮围甲对战、世界大赛以及相关各种梗的全员乱炖。本章为本质柯笑/姜不卡的柯笑朴姜大四角，原型事件为2017年8月梦百合杯八强战柯洁九段与朴廷桓九段之局。四强战罢后七夕当日，朴廷桓九段缺席了北京举行的凤凰世界冠军邀请赛新闻发布会。

BGM：濑田水一《移神计》

勿上升真人/勿转出lof/脑补和ooc都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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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桃花·积年春

「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去岁相思见在身。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2-

年中定陵会武，朴廷桓的剑锐利得过了分。

先挫柁嘉熹，再伤周睿羊。第三场对柯洁，剑锋如影寸步不让。这两年来柯洁名声处处强压朴廷桓一头，此时却硬生生被他逼落了下风。

先前一番乱战，柯洁这段日子惯用的骨扇已折了三根扇骨，战势严峻之下，愈显招法凌乱。他索性弃了兵刃赤手空拳，腾挪几步稳住阵脚，意欲再寻胜机。

看台上，连笑端茶的手势便不那么淡定，一口茶水下去，才发觉茶沫都没撇开。他“当啷”一声搁了茶盏，匆匆起身，脚步间不觉染上焦灼意味。

“连少庄主稍安勿躁。关心则乱，扰了比武可就不好了。”姜东润坐在他身边，见状悠悠开口，倒是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可惜他气息吐纳的节奏略快，却也不是那么表里如一。

“这演武场内战局正酣，倒叫我有些手痒。不如趁此机会，你我兄弟找个地方切磋两把？”

连笑深吸一口气，镇定回身，不卑不亢道：“多谢姜师兄好意。以小弟愚见，场上胜负暂且难分，实在不舍就此离席。只是会武前双方说好各带兵刃，如今柯洁两手空空，此事如何处理，还得向执律长老们讨个吩咐。”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意味深长，连笑便自顾自往长老席位上去。

比武相争，各凭本事，他压根儿不指望柯洁能白捡一个重取兵器的间隙。刚才的话纯粹是个借口，连笑其实是心里慌得很，去找随侍聂掌门身边的檀啸说道几句罢了。

数十招下来，柯洁掌风愈凶，几欲反客为主，却仍是失了主动。他回想起姜东润说话的语气，只觉得心头更乱。再抬眼一看，姜东润竟然真的起身离场，邀孙腾宇去驿馆后院比划拳脚了。

刺目寒芒停在柯洁喉头三寸处的时候，朴廷桓人尚在半空，剑却稳得岿然如山。

他冷冷地看着柯洁，对方亦冷冷回望于他。他身形泰然不动，柯洁则是勉强站定。仲裁官嘹亮的嗓音划破青天白日，判下输赢，柯洁便仿佛再也忍受不了场内场外死一般的寂静和噬骨的眼神，身子一晃错开他的剑，俯身去拾自己早先弃在一旁的折扇。

朴廷桓面无波澜，收剑入鞘，迈步往擂台边上走。负责把守的弟子见胜负已见分晓，刚刚撤了禁行令。台阶下只候着连笑一人，正朝他迎面走来。

他昂首阔步，衣带生风，行走路线恰与朴廷桓一肩相错。朴廷桓甚至来不及看向定屏山每月大比中，多年与自己同守一擂的队友，便同连笑目不转睛地擦身而过。

无怨无忿，无贺无庆。唯有对方因急切而拂动的袍袖扰乱了气流，连带着吹起他低垂的衣角。

他听见柯洁踉跄着跌进连笑怀里的声音，听见两只手郑重而迫切地邂逅；感知到连笑为柯洁抚平紊乱内息的真气外泄，躁动着在半空震颤。他脚步不停，身后传来的话语也就渐渐断续而隐约了。

“……唯独这一场，笑笑你知道的……”

“我知道……柯柯，把那扇子扔了吧……”

今日这把骨扇，不是柯洁毁在他手上的第一件兵器，多半也不是最后一件。许多年前，连笑和他以定屏山、新罗谷两派新锐的身份初识，而柯洁是他于山水之间处处相逢的无名后生。他曾因连笑发出过惺惺相惜或可期的豪言，又亲自见证了柯洁吴下阿蒙刮目看的五年。若以常理论，这两个当是他在定屏山最为知交的面孔。

然而时至今日，中原定屏山、高丽新罗谷在外威名，分系于柯洁和他二人，动辄势若水火。连笑与他，点头之交，平淡而已。少年时自以为不同寻常的相遇，终于在风刀霜刃的打磨下，化作了滚滚红尘中的一粒砂。

随泥流入海，无迹可寻。

今日场上，人无殊，器非独。

朴廷桓孤身下台时，端的是擅领风骚的典范。待到他举目四顾，轻易寻见姜东润自场边檐角一跃而下的身影，又恍然变成新罗谷中讷讷不言的小师弟，通过测试后欢笑着伸手，去牵最喜欢的师兄的袖口。

身上千钧重担，背后万千目光，面前尚有强敌。他心中藏了千万种忐忑，直至此刻，才在姜东润扑面而来的气息里安定下来。

“你可把我吓死了，幸好最后有惊无险。”姜东润揽着他道：“可惜谷中事务繁杂，我明日就要启程，不能看你下一轮比试了。”

“那也无妨，左右我不过晚两日回谷。只是东润哥今天也没有全程观战，肯定是要补偿我的。”朴廷桓眨眨眼：“可记得四天后是什么日子？”

“七夕佳节，如何忘得。”

“那好，届时要东润哥陪我，出谷赶集放花灯去。”

朴廷桓贴着姜东润耳根，呵气滚热，把那一片皮肤都熨得通红。他滑下姜东润肩膀，余光中正瞧见柯洁在同他人说笑，拇指不住摩挲着连笑掌心里，圆润指甲曾烙下的鲜红印痕。

实则是漫漫长路，各有所归。

-见桃花·积年春-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