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光浮瓦

这剧情拖得我都想砍自己一刀。本来想手速快的话把第六章写完了一块儿放出来，但事实是卡文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在此指天发誓，下一更一定要把大孙放出来！

周末更文的话不是4000字的六下就是2000字的六中……我也希望是前者……

前文链接：一，二·上，二·中，二·下，三，四·上，四·下，五

六

在场七人都是星联首屈一指的战舰军官，张新杰的话点到为止，但只需稍做联想，霸图号的真实处境自然明朗。

近两个地球日的航行让他们深入了星际中立区腹地，身处前哨站情报中罗慕兰敌舰活动最频繁的区域。但他们为试探眼前生物的生理活动情况而原地盘桓许久，却连一艘可疑舰船的影子都没见到。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更何况除去大敌当前、宵小环伺，他们还多了个九成可能即将成立的援救任务。

“大副，在神经能密度短暂突变的坐标位置搜索到低频信号，因强度微弱无法接入，但可以确定，是二代SS796型穿梭机特配的通讯器才能发出的特有波形。”

由于机能、配备等种种条件的掣肘，每一架穿梭机发出的通讯信号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同种型号的机型间差别不过毫厘，一般情况下很难被星舰通讯系统精确识别。但SS796型又有所不同——它的枪炮火力空前强大、通讯延续时间长，护盾功能却比较薄弱。纵观星际舰队上下，唯有百花号曾将其列为固有配置，长期配备于发射舱内，扮演战斗中的主攻角色。

而百花号事件后，战场上再无繁花血景。SS796型号的穿梭机，也鲜少再在星际任务中露面了。

如果说反射波图像还只能作为推测的依据，独一无二的通讯波形便足以确认信号发出者的身份。老式的战斗冲锋型穿梭机，原百花号标配，恰恰随着异象的消失出现在百花号事件复现的此时此地……

除了因故失踪的孙哲平，再没有旁的人选。

白言飞坐在通讯台前疯狂调频。信号接收功率已接近临界，耳机中传来的仍是杂音。张佳乐指尖掐紧了虎口软肉，眉头皱也不皱地站起身来。

“所以说，我该出发了。”

近乡情怯诱发的忐忑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季风无影无踪、转瞬即逝。关心则乱的隐忧再如何叫嚣，也没能在心里占得一席之地。张佳乐现在思路清晰，镇定理性，冷静得无可附加。浓烈的情感与强大的自控力势均力敌、水乳交融，谁也盖不过谁的风头。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将见到谁。

“张佳乐前辈！”

张新杰抬手一挥，无线通讯耳机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轨迹，落到张佳乐手里。张佳乐背对着舰桥舱门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摆出一个向天射击的动作。

“放心。”

他还是幸运的。张佳乐心想。甩开对下一秒无谓的假设，他尚有机会为自己和孙哲平争一个重逢。

最坏不过同年同日，死而同穴。

“霸图号主舰已进入目标内部，发射倒计时准备就绪。”

百花缭乱的提示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嗡嗡作响。穿梭机随着舰身摇晃了几下，回归至稳定状态。张佳乐左手搁在通讯台上，将收发旋钮拧至低频区。

“倒计时开始。”张新杰的指令声在耳机中听来有些模糊，伴有微弱噪声，但并未超出他的辨识能力。维生系统、护盾和无线通讯是穿梭机离舰后最主要的耗能点，前两者马虎不得，通讯方面便只有适可而止，不浪费一丝一毫的能量，以减少穿梭机的能源消耗。

“五。”

张佳乐拉下推进器拉杆，设定点火程序。轮机维修工具箱躺在他座位下方，双脚一动就会踢到，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动。

“四。”

发射参数确认，点火装置启动。穿梭机在发射轨道上就位，与发射舱的连接装置处于半解除状态。

霸图号的穿梭机这是太久没用了还是封闭性太好？大概二者兼而有之。张佳乐腹诽道。座椅、仪表盘，全都冷冰冰的凉得吓人，好像刚从织女四星的冰川里捞起来，被终年不散的寒气侵蚀过一样。

“三。”

连接彻底解除，发射舱舱门洞开。偏导仪与探测器启动，与穿梭机内电子屏幕完成影像同步。这生物的生命活动倒是欣欣向荣有条不紊。当年为应付考试而背的课文张佳乐还记着些，真要调用起来，说不定能帮他分析分析眼前进程如火如荼的各色生理过程，为教材内容的修订与充实聊做贡献。

而他满脑子却都是星际学院坐北朝南的外星生物学教室外充沛的阳光，花坛乔木斑驳的树影，和透过窗棂映入眼帘的，孙哲平刻意偏向窗外、偏向他的侧脸。

“二。”

推进器满速，维生系统与护盾开启，防护设备就绪。

舱内总算暖了些，或许是被他多坐几秒多摸几下沾染了人气，或许是维生系统的客观作用。穿梭机开始在轨道上滑行，由于燃料口出料未至稳定，机身略有震颤。

这本不算什么，但张佳乐又多看了一眼舱外以孙哲平的下落拿捏他、引诱着他一探究竟的景色，启动了安全防护，任记忆材料制成的安全带固定住自己的上身。

这一次，他既要接着拼命，又要记得惜命。

“一。”

穿梭机速度达到临界发射速度，初步脱离发射轨道。张佳乐再次调试通讯系统，令信号强度继续维持在最低值。调谐钮倒是在出发前被调试过，很明显地感受到中轴处新涂过润滑油，旋转时灵敏得很。他五指分开搭在旋钮边沿，总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将功率调得大些，再大些，好不漏过生物内部发出的一切讯息，再渺茫的机会都不会从指缝间溜走。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不会做这么饮鸩止渴又本末倒置的事情。他任务序列的NO.1是定位眼前生物的核酸，NO.2才是搜寻孙哲平。他首先是霸图号的舵手，然后才是芸芸众生之一的张佳乐。

他想起曾在一门名叫星际舰队发展史的选修课上听到过的一句话，出自一位在这种单细胞宇宙生物的威胁下全身而退的舰队先辈之口。上那节课时孙哲平刚刚通宵做完一场科学实验，坐在他旁边小鸡啄米似的耷拉着脑袋打瞌睡。

The needs of the many outweigh theneeds of the few.

霸图号上有近千人。他和孙哲平只两个人。

“零。”

穿梭机宛如离弦之箭脱离了舰体，径自向生物细胞深处探去。霸图号紧随其后保持两个舰身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进。

这才像话。张佳乐微微渗汗的掌心捏紧又松开，稳稳扶上操纵器的手把。

宇宙玄妙却冷血的造物敞开它的怀抱，接纳了远道而来的探险者。

-TBC-

*织女四星：星际迷航中的流放地，终年冰雪封冻。

*“The needs of the many outweigh the needs of the few.”：“多数人的利益重于少数人。”出自电影《星际迷航：可汗之怒》中企业号大副Spock之口。在原初系列电视剧S02E18中，Spock曾在文中相似情境下驾驶穿梭机生还。

多说一句，文中的这个宇宙生物的设定……至今为止展现的部分已经有跟星际迷航原剧中不一样的地方了，具体的私设因素在第七章解密填坑的时候会写出来。

最后，科幻paro是真的好烧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