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光浮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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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号搞围棋,其他各种竞技体育项目时有出没
柯洁|连笑│姜东润│杨鼎新│申旻埈│辜梓豪
老一辈最喜欢胡耀宇老师。
cp基本见产出。可逆不拆。
狗柯狗及人机天雷!!!

【棋圈/胡耀宇】见桃花·月盈天(章三 西北有高楼)

见桃花系列的外篇之一。无cp,一章一人,各章相对独立,为喜欢的萝卜和人参们写的个人中心向小单篇。

题下所引为《徐州站作》全诗。本章标题来自《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前文可戳合集,前两章分别为赵晨宇、申旻埈中心。

勿上升真人。脑补和ooc都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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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桃花·月盈天

「夜骨空盘朔气深,霜灯霓影各浮沉。中天一片无情月,是我平生不悔心。」


章三 西北有高楼


“你啊,一叶障目,过刚易折。这么些年了,都还是老样子。”

胡耀宇那把泼墨折扇开了又收,晃得人眼晕。他凌空朝棋盘上一点,几枚棋子被气劲波及,鳞羽般颤巍巍地摇晃碰撞,声如玉珠帘动,窸窣不停。连笑在他所指之处落下一枚黑子,角部白龙徒然被歼,形势翻转,沧海桑田。

仪容端方的青年微微苦笑,两颗白子从指尖松脱,落在棋盘右下角。

“师叔教训得是。我……”

“嘘。莫宣诸口。”扇面轻轻摇了摇,平生跌宕波折的长辈笑得温厚:“应慎明于心。”

连笑在这九个字间,抿尽了桌上那杯苦丁茶,沉默地盯着盘上棋局。半晌之后,他起身告辞。胡耀宇看着他单薄背影,低头又在棋盘上摆下十几步。

转身经营过后,白棋竟可另开一番新天。

香榧棋盘与新竹扇柄轻敲在一处。清亮脆响的间隙里,执扇行棋的人似笑且叹,若有若无地唏嘘了一声。

当年三派会武,三番大决,他在壹岐岛与周俊勋争最后一番胜负。九九数尽,岛中那株百年扶桑刚发新枝。越过不成阴翳的枝桠,在古木的另一侧,有早开的复瓣八重樱纷扬落下。

身在浮空,无所凭寄。遥遥落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胡耀宇意识到他输了。

而好胜之过,唯执念尔;失之东隅,便收桑榆。这许多种种的道理,他也是在那之后,才真正明白的。

 

藏书楼在定屏山西北侧峰,与授例课的大堂、阳灵塔及塔边校场不在一处。胡耀宇这里除了被差遣来搬书的小辈,和内门那群偶尔过来蹭茶喝的后生翘楚,平日里鲜有人到访。古力有时提着酒,独上藏书楼来找他,只当经年的赌约始终有效。他屋里堆满了与年轻人讲经论武的手稿,砚中墨块常年磨得清亮,非得阁楼门开、穿堂风过,满屋子松墨清香才会被冲淡一二。

当年他们师兄弟年轻气盛,胡耀宇更是个不服输的,处处劳心刻苦,务求出类拔萃,就连闲时消遣的鞠戏也是如此对待。古力与他约定,定屏山每轮大擂,若是他俩双双得胜或是落败便罢,如果一胜一败,便要胜的那位请败的一方喝酒。

旧日里正值盛年,他们履约的次数着实不多。日后成了长辈,擂台上的地位与战绩都渐渐敌不过年轻人,却也不再对少年豪气掷下的赌注,投入过分的热衷了。

再后来,胡耀宇饮茶越发多过饮酒,这酒约便喝得有一趟没一趟。难得一次胡耀宇主动相邀还是在去岁大擂,他险险胜了江维杰半招,下得擂来心怀宽畅,拎着酒便往鉴梦湖湖边的桃李旁一倚。

古力在身后看着,隐约还能勾勒出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旧影;又想起胡耀宇搜罗的满架高深剑谱,如今已大半换作深入浅出的典论手稿,自定屏山向外,飘散至民间芸芸江湖之中了。

说来他近十年前在壹岐岛,最终输给周俊勋的那场,不多不少,也是须臾间的半招。

五年之后,故地无新事,不过声名不显的对手换成了白洪淅而已。自此而往,湮湮风波,胡耀宇半隐半退,再没能站在会武大决的门槛前。

著书立说,沉吟至今,可甘心吗?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然而胡耀宇长吟此句,回首笑得狡黠:“人生苦短,岂可因一时盛衰而辜负。师兄名盛天下,领我定屏山威名重担多年;我虽未曾于会武上称雄,但论及教习子弟、桃李成蹊,扬我定屏武道,却也未必就输这一阵吧?”

的确是旧日里提剑邀战的跃跃模样。

年与日驰,白驹过隙。他植了满园茶香,誊了满屋稿卷;后辈之间渐自流传,说倘若囿于心魔,与其苦思自困,不如先上藏书楼找胡师叔讨杯茶喝。

但胡耀宇内心某处,始终住着一名豪言人生胜负的少年。

只是壹岐岛晚风太凉,苦丁茶气味太盛,兼与年月相和,于是乎共同打磨出如今,这副锋芒日敛的皮囊罢了。

 

“这株茶树破土,年初刚满五个年头。”

讲不清是在那荆棘旧事到底过了几年之后,藏书楼上的阁子里多出个陶色大瓮。又三年不到,揭盖后有了氤氲满堂的清苦香。胡耀宇把茶水沏开,将后院里已经长成的苦丁茶树指给党毅飞看:

“前年春天风疾雨急,枝叶发得不好。我特意多留了它两年,今春才产的第一批新茶。”

前不久与他当年一般,在壹岐岛折了戟的年轻后生细算时日,若有所思地深深揖下身去。

“恭请师叔指教。”

他坐在窗边扬手,宽广的袍袖隔着藏书楼阁顶到院落的距离,仍然凭借内力挥开了茶树底下没被踏实的虚浮土壤,露出一部分盘虬粗壮的树根。

“风雨能催华冠。可催折过枝叶,良木却依旧成材成荫,是为何啊?”

临窗的案上用镇纸压着一副扇面,素纸上空白一片,尚未动笔。还摆了抛光过的新竹扇骨,被胡耀宇信手执起,叮当敲响白瓷茶盏的杯沿,继而点在党毅飞胸口,同衣料摩擦出簌簌两声。他的手腕轻轻抖动,动作像是在扣一扇门。

“这茶入口气凉味苦,回甘藏于其中,踪迹难寻,甚难下口。你明知如此,却来向我讨这一杯,又是为何?”

这儿是定屏山群峰高处,山风凛凛掠过楼阁,窜进屋中,将桌角一本《楞严经》的书页掀得来回翻动。

“苦丁茶,涅槃路。饮冰食檗,八荒业火。活血明目,不贪不痴。此两者可有差别否?”

党毅飞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合拢经书封皮,取过一册《春秋》,令书脊转过半圈,正对风口,压在佛经上头。

“举重若轻,似无若有。好,好!”

胡耀宇赞他,径去研了墨,将狼毫蘸得饱满,于扇面上绘出第一笔: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浮世新人换旧人,何况你我境遇并不相同。至于功课进益上的事情,我实在没什么能够指点你的。”

 

后来胡耀宇的折扇绘了又换,换过一把又一把,终究在定屏山一茬又一茬青年才俊的口中,成为了传道解惑、温和积蕴的前辈长者。

党毅飞蛰伏数载,一鸣惊人的那天,庭中茶树抖落了经冬的最后一片霜叶。雀跃声从藏书楼脚下的长阶,直绵延到山外市镇上去。

阁上仍只有胡耀宇一人。他沏开两杯茶,摆在几案上遥遥相对,然后捧起自己面前这杯,祝予书案对面,莽莽山川。

今日不知轮到哪位小辈在阳灵塔上司钟,那钟声浩渺,荡满了山崖天地间。


-见桃花·月盈天-章三-完-


文后记:

这一章的缘起,是年初胡老师为笑笑名人战遭小李逆转,和柯柯农心杯输给太子这两盘棋写的棋评,以及柯柯很快就为那篇棋评点了赞的事情。相应的片段写在《到天涯》的第一章开头,其实那样活泼些的氛围才是心目中真正的场景,这篇文章为了配合基调,多少有些压抑和老成了。

我想胡老师的棋评之所以与众不同,除了讲棋深入浅出之外,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总是更愿意、也更深刻地挖掘和分析对局者的内心。因此他的文字更温暖,相应的也更戳心。

然而每每看见棋评中的心路,我都不由自主地感到难过。胡老师如今的言谈风格,在AI面前坚持着人类要用自己的心去下围棋,究竟有多少,是释怀了的当年旧事留下的遗产呢?

胡老师是我最喜欢的年长一辈的棋手,他的故事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意难平。但可以令人心意稍平的一点是,胡老师的遗憾不再有以后了,而胡老师敞开心怀、愿为知音倾耳以听的后辈们,他们的以后还很长。

虽然不认为后来人的功成能为胡老师圆旧憾,但是胡老师做的事情,能让像我这样的人,在围棋方面切实地学到一些东西、更喜欢围棋一点,我想他是会开心的吧。

最后说句题外话。昨天在微博上,只是丧穿地心的极点上就那么一提。我绝对不会用天意从来高难问这种句子,来写笑笑那篇月盈天。

其实嘴上说说归嘴上说,玄学也只是一种心理寄托,我一直都不信命的。所以昨天下午沉默很久,发现脑子里只有天意从来高难问那一句的时候,那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真的太窒息了。

但是我想,于荒芜中走出路来,这样的故事,为什么不继续相信下去呢?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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